謀求工作難
「僧多粥少」是造成他們謀求工作困難的主要原因。「僧」多又主要是非美公民的外來「僧」。據美國實驗生物協會(FASEB)的統計報告,美國在1985年授予生命科學博士學位的總數是3637人,而非美公民為587人,佔總數的16.1%,以後每年增加,1995年總數增至5777人,非美公民增至2031人,佔總數的35.2%。但社會上適合博士後的工作位置,並未相應地增加。獲得博士學位後直接走向社會謀取正式工作者極少,絕大數的博士生是先讀博士後,然後再謀取正式工作。博士後等於臨時「轉運站」或「過路橋」。由於每年進入這個轉運站上的人愈來愈多,但轉出去的少,致使博士後生大量蓄積,因而對謀取工作的競爭愈加激烈。一個合適工作位置常有數十甚至數百人參與競爭。據筆者所知,曾有200多人競爭一工作位置;從中排選10人進行面試,再從中選定(OFFER)一人,可見求職競爭激烈的程度和難度!
另外,在謀求工作競爭中的成敗,其人事關係和面試時自我包裝起著重要作用。美國聘用人表面上公平競爭、擇優錄取,實際上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人事關係。聘用人一般是通過招聘廣告,中介公司(或中介人),私人介紹和寫信自我推薦四種途徑進行的。其中通過招聘廣告者佔10-14%,通過中介公司或中介人者為10-15%,通過自我推薦者不足1-3%,而通過私人介紹推薦者高達63-75%。對博士後高科技人員的聘用,不太採用中介公司或中介人,故通過私人介紹推薦者的比例更高。
另外,通過招聘廣告招聘人,一些企業公司是履行法律手續。在登廣告之前,他們早已在內部公布,並通過私人介紹已把接受目標基本內定了。據悉一公司曾在報紙、雜誌大登公開招聘廣告,正當應聘者按廣告規定日期把自己的CV從公司前門送進之時,正是他們對由私人介紹從「後門」內定的申請者進行面試之日。登聘廣告完全是演的「馬後炮」。由此可見謀求工作上人事關係的重要性和公平競爭的虛偽性。在美華人博士後多是隻身來美攻讀學位的,在此期間都是埋頭實驗室和圖書館,無暇也不善從事社交活動,缺親少友,在人事關係上遠不如老美。因此許多人無奈用寫信(CV)我推薦的辦法謀職。
有一人在一年內曾發出120多封CV。結果是自我CV滿天飛,飛的CV無音回,浪費時間,賠郵費,換來無數傷心淚。其次,進行面試時,被試人的自我包裝和臨場發揮的能力,對決定能否被受用(OFFER)起著關鍵作用。由於東西方受的傳統文化教育不同,前者提倡廉虛忍讓,而後者鼓勵自我奮鬥和包裝,加之華人語言表達能力的限制,有10分最多能表達8分;相反,老美有8分能說出10分甚至12分。結果在面試的最後競爭中,往往由於自我包裝和臨場發揮不好而遭失敗。曾有一華人論其工作能力和經驗都比較好,但進行了10多次的面試,無一被OFFER,關鍵即因他不善於自我包裝和臨場表達能力差。
最後,還須提出的幾個客觀存在的事實,即美國儘管自我標榜是一個多民族、多文化、高容性的自由民主國家,而法律又明文規定不許種族岐視,實際在聘用人上,還存在不同形式的顯性或隱性的種族岐視,某些部門和地區還比較嚴重。
由於上述人事關係,臨場發揮能力以及種族的差異,使華人博士後謀求工作,難上加難。據悉他們中有的人為了早日謀份工作,甘願「削價拍賣」,參與適合中級同類科技人員(如碩士或具有多年工作經驗的大學畢業生)工作位置的競爭,但由於聘用單位怕聘用後,他們工作不安心,難領導,常以「神大廟小」為由,而被拒絕於「面試」圈之外。「學而優則仕」,對他們又成了學而優則愁。
待遇低、工作累
博士後的待遇遠低於他們對工作的付出,一般為2─3萬元/年,有的僅1萬多元。並且因為他們還不是正式職工,正式職工應享受的社會福利如購買退休社會福利金沒有他們的份,但卻須按章照常納稅。他們的待遇雖然低薄,但其工作相當繁重。他們很少過兩天的法定週末日;不分白天晚上,每天遠超過8小時。他們所以拚命工作,部分人為獻身自己心愛的事業,甘願受苦守貧,但大部分人是想盡量充實一下自己,多發表一些論文,以便謀取工作時多積累一些競爭資本;還有些人由於拿的工資是老闆的課題費,不努力工作怕被老闆「炒油魚」,同時也想謀取工作時,爭取老闆的支持和推薦。
博士後既有獨立工作的能力,又有超負荷工作的精力,正是出成果的黃金時代,給他們付出的工資又如此的低薄,真可謂「物美價廉」,故許多企業公司靠顧用博士後,為他們創造科技資源,而各研究單位又多靠他們完成研究任務。據悉美國NIH各研究所的絕大部分的研究課題也是靠他們承擔和完成的。
憂心重重、壓力大
除了少數謀到合適工作的幸運者外,積壓在博士後「轉運站」的人,都是憂心重重、進退兩難。等待?因為「僧多粥少」,謀求到正式工作,不知等到猴年馬月,據FASEB對美公民博士後調查統計:1985年博士後10年才找到工作的為0.4%,10年後仍沒找到工作的為0.9%;到1995年則分別升到0.9%和1.9%,高達兩倍;而非美公民的博士後肯定遠高於此數字。此外,讀博士後的時間愈長、工作經驗愈豐富,理應更易被聘用,但實際情況相反,尤其各企業公司,認為時間愈長,意味此人愈沒本事;同時因為時間長、年齡愈大,聘用後離退休的年限愈近,從他們身上取得效益的時間愈短,好像未婚大齡青年找對象一樣,年齡愈大愈難找。曾有一位讀博士後高達11年的華人,千里迢迢到一個小公司去應試。面試後曾對主持面試人懇求說:「如果幹不成原專業工作,我還學過電腦課,干電腦工作也可以,幹什麼都成」。結果並沒同情他的要求,只因他讀博士後的時間過長被拒聘。其次,除年齡因素外,經濟條件也難允許他們長久等待。因為他們已到中年,都有家室子女,在這個金錢社會裏,即使最低生活水平,也難長久維持。轉行?少數人為了好謀取工作,有的中途放棄了攻讀原專業博士學位;有的拿到學位後,不走博士後這條路,直接轉行,修讀其它專業,拿個學位,以「新神投新廟」的辦法謀求工作。但對多數已讀博士後的人來說,走轉行這條路既是痛苦、又是困難的。其一,據美國1985年統計從大學畢業到獲得生命科學博士學位平均須要8年,從博士生註冊到畢業也須6.5年;到1995年時,分別延至8.9年和6.9年。試想他們化了這樣長時間,並取得了可喜成績,如果中途改行,等於前功盡棄,多年的勞動成果化為烏有。這對任何人都是極端痛苦難下決心的;其二,在美國「10年河東、10年河西」變化莫測的社會裏,即使改行目前謀職「吃香」的專業,但到學完數年後,求職時是否仍然還「吃香」,誰也難下定論;其三,他們的年齡尤其經濟條件也很難使他們走這條路。他們本來經濟條件就較差,如轉行另修專業,不但丟失了博士後的工作和收入,尚須自己交學費,談何容易! 回國?隨著中國的改革開放。經濟的繁榮,尤其對科技興國的重視,為海外學子回國創造了一定條件,他們中也有不少人先後走上了回國道路;想在自己祖國的大地上,開創自己的事業、實現自身價值,並已有些人在中國取得或正在取得成功。但他們大多數人對走這條路仍存有各種疑慮和困難;其一,是怕回國後工作條件差,影響自己工作的開展和進展。有人統計在美國一週的工作,在國內則須半年;其二,怕生活條件差,衣食住行不方便,他們雖然目前收入低,生活條件不高,但與國內相比,仍有差距;其三,怕子女上學、升學難和生活不適應。曾有一位老博士後的人給筆者說:我現已40歲,有兩個孩子,一個讀小學,一個讀中學,他們都適應了美國的生活習慣和語言,回國後最大的顧慮是兩個孩子的上學升學困難和他們的生活、語言障礙。
總之,他們在謀工作上走、等、轉或回的道路都存在不少困難和疑慮,致使他們憂心重重,如坐針氈。正像一個讀生命科學的博士後傷感的說:我們攀登的不是寶塔尖,而是進了進退兩難的牛角尖;走的不是陽關道,而是獨木橋。
由於他們難謀正式工作和收入的低薄,不但在物質生活上給他們造成巨大壓力,並且在精神心理上也給他們帶來沈重的壓力。首先,他們都有嚴重的失落感,認為自己付出了多年的辛苦勞動,獲得了最高學位,理應很快找到自己的社會位置,但卻成了博士後轉運站上「永久牌」臨時工和推銷不出去的「積壓品」。好像從「光輝的頂峰上一下子跌進了萬丈深淵」,身價一落千丈。同時與學其它熱門專業的碩士甚至學士生相比,這些人剛畢業就謀到了收入遠高於他們的優越的工作。他們與這些人對勞動的付出和應取報酬之間,出現的反差如此之大,又使他們產生了不平和失衡感。不平則鳴,但在這個「需者貴,餘者賤」的謀利至上的社會裏,鳴又有何用?故他們中的一些人仍遵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的人生哲學,在「謀」字上下功夫,相信今日雖是「山窮水盡已無路」,有朝一日總會「柳暗花明又一村」;另一部分人認為成事,3分由人,7分由命。由人的3分已盡到了自我責任,由命的7分只好由命運決定,甚至成了虔誠的教徒,把自己的命運交給上帝安排;還有個別人由於難以承受和沒勇氣承受所帶來的物質和精神壓力,竟走了輕生短命的絕路。這種「壯志未成身先殞」的事例,對這個扭曲的文明社會和健在的同命人,不知從中應得到何種反思?!
黎明前的黑暗
信息網路和生命科學被認為是當代高科技發展的主幹,也是高科技競爭的焦點。競爭成敗的關鍵是掌握控制高科技的人員,對信息網路人才的競爭已十分明顯,對生命科學高科人才的競爭也必將到來。事實上最近他們謀求工作難度有所改善的曙光已經出現。另外,中國正在積極癰鞣矯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