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15歲的男孩,為了逼迫父母出錢贊助自己學習音樂當歌星,於是割腕自殺、離家出走,最後,流落到收容站,徹底中斷了學業。
還有一個是45歲的中年男人。在繁華城市的城鄉接合部,住十平米不到的出租屋,每天為了生存,苦苦掙扎。他與那個男孩唯一不同的是,每天早晨,在熙熙攘攘的鍋碗瓢盆交響曲中。他,臂膀上搭一條白毛巾,端著帕瓦羅蒂的姿勢,高歌一曲《我的太陽》。
同那個15歲的少年一樣。中年男人40多年來,心中始終都藏匿著一個瑰麗的音樂夢。所不同的是,這一路走來,他的音樂夢融化成血液流淌在瑣碎平凡的日子裡。而那個少年的音樂夢,卻馬上就要被個人的固執和莽撞所戕害。
更大的不同之處還在於,中年男人的音樂夢只是為歌而歌。而那個少年,他的終極目的怕不是音樂,而是舞臺之上炫目的煙火以及舞台下沸騰的粉絲和無邊的名利。
一個15歲的少年尚有機會從彌天大夢中醒來,而這個世界上還有一些人,中了夢想的毒太深,等到迷途知返的時候,才知道,積重已然難返。
我認識一個流浪歌手,年過三十,一直矢志不渝地在皇城根下做著北漂,全部的生活來源皆出自女友拮据的工資和寡居媽媽那點可憐的退休金。女友想結婚,哪怕裸婚,只要他有個正常的職業即可。媽媽想看到兒孫繞膝,哪怕他一事無成,只要他能夠懂得腳踏實地便是幸福。女友與母親的這點最簡單最基本的要求,流浪歌手卻都不能滿足。他一再叫囂:我距離成功只有半步之遙了。為什麼你們就沒有耐心等待?
在所有夢想狂人的眼裡,只要他願意等,夢想總有一天會施與憐憫和恩寵。可夢想不是慈善家。永遠不會因為哪個表現得過分可憐就悲天憫人地給予關懷。它需要的從來都是板上釘釘的成功份額,比如才華,比如勤奮。
但奢談夢想的同時。首先應該區分開,夢想和渴望的不同。世間所有人都熱望名聞利養,可名聞利養遠不是夢想。真正的夢想是無關名利的一份美好,當事人從中能得到的,不只是形式上的愉悅,更是靈魂上的滿足。
還記得多年以前,央視報導過一個來自西安某山區的女人的故事。那個30歲的女人從小到大的夢想就是走出大山,像個職業女子那樣去生活。可彼時的她。有需要照顧的老公,有嗷嗷待哺的孩子。還有大片的需要打理的農田。走出大山的夢,對於一個沒有受過太多教育的山裡女人來說,不僅遙不可及,而且也不現實。
十年之後,我再次看到了這個女人的故事。此刻的她,滿臉都是驕傲和滿足。她沒有走出大山,卻在距離村子幾十公里遠的縣城做了一名售貨員。成為都市白領的夢,散了,但取而代之的。卻是更貼近生活更具現實感的圓夢的風景——她終於看到了山外的風景。也終於有了自強自立的平臺。
所有夢想都像高高飛在天空的風箏,是一直仰頭看著風箏越飛越遠,還是儘可能地拉回奢望的線,讓夢想接近地面,具有踏踏實實的煙火感。這是所有人都有可能面對的人生命題。毋庸置疑的是,夢想只有接近地氣,才能更具有生氣和活力。這份勃勃生機的營養與厚重,只有地氣能給,也只有腳踏實地才能行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