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華人房產商某日打電話給我:「謝謝你老黑,上次你介紹我爸爸登陸,國內看不到的網站,他上去後再也下不來了。現在一天到晚捧著筆記本,眼睛眨也不眨。」
這個華人的父親從大陸來墨爾本探親,自己白天上班,老爸不可以跟著,他要是獨自去外面走走,操一口廣東話在英語地皮上顯然寸步難行。所幸老人對此有心理準備,國外的花花世界他沒一點興趣,他出國的要求說出來不怕笑話上不了台面,想看《爭鳴》、《開放》等大陸禁止發行的反共雜誌,僅此而已。可拎天下父母心,房產商不差錢,《爭鳴》、《開放》一有新的面世,立馬買來孝敬老人,還常常去書報攤找華文報紙,只要反共的都抱回來讓父親看個痛快。這有點像二十多年前我們剛飛抵墨爾本時,在車間裡低頭貓腰幹苦力,抬頭瀏覽牆上工人隨意張貼的AV級春色相片。在我們的成長史裡,眼睛和這類色情畫面接觸的後果,輕者勞教,重者判刑。現在可以放心看了,而且時時刻刻都可以看,進了車間想不看個痛快都由不得你。上一輩口味就是和我們不一樣,實際上都是一路貨,對國內看不到的東西,有著相同的慾望及好奇心。
一次與這位房產商閑扯,得知了大陸老人這種特殊的出國小算盤,多看一些獨裁政府嚴禁的出版物。唉,我聽了怎能不黯然神傷,花上千元澳幣機票,就是為了閱讀煽動顛覆文字,代價有點高了吧,這樣的買賣全世界也只有大陸老人會出手成交。我說,這還不容易嗎。海外網路不筑防火長城,揭露共產黨專制的文章多如天上星地上沙,點擊到手指酸痛也點擊不完。我就把一些主要網址告訴房產商了。想不到正中老人下懷,開心程度不亞於中國人得了諾貝爾文學獎。接下去的探親的日子,都斷送在海外中文網站上是毫無疑問了。
過了幾天,我去房產商的寫字樓有公事,他見到我又是謝了再謝,父親登入世界各大中文網站,日子過得前所未有地充實。邊上接電話小姐也是大陸移民,她插話道,她公公從福建來墨爾本探親,也喜歡看消遣共產黨文章,她聽人介紹《爭鳴》、《開放》在大陸民間一直洛陽紙貴,很受歡迎,就每月掏錢買回家。於是,公公在背後提到她這個媳婦,盡挑好詞。她無不感嘆說,孝敬長輩原來這麼簡單。我不失時機把一些中文網址寫給她,她高興地就差沒跳起來:今天晚上回去告訴公公,他又要說我一大堆好話啦。
共產黨統治的大陸,經濟有了一點起色,但新聞和言論依舊限制級,不少人生活改善了,似乎什麼不缺,獨獨缺少賴以生存的真實資訊,他們就把目光放到了海外,出國探親無疑天賜良機,是最好的瞭解真相掌握真實資訊之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