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十年前胡錦濤拜訪西柏坡不同的是,習近平一上任重走了20年鄧小平的「南巡」路線。外界對此有各種解讀,有的說這是習高舉改革旗幟、要推動政改的顯示,有的說是要展示「胡規習不隨」,不過真實情況並不這麼簡單。
習近平模仿鄧小平出訪深圳
新當選的中共總書記習近平此次南巡深圳,在繼承父志的同時,也下足了功夫要刻意模仿中共宣稱的「改革總設計師鄧小平」。習拜訪了鄧小平踏足過的羅湖區漁民村,會見了那些見過鄧小平的村幹部,還到深圳蓮花山拜謁了鄧小平雕像。媒體報導方面,習此次南下深圳也在模仿鄧小平當年「出口轉內銷」風格,無論習南巡的消息在港媒與網路如何熱鬧,官媒總共只有2300字的報導。
從2012年12月7日起,習近平在政治局委員、中辦主任栗戰書、政治局委員王滬寧和政治局委員、廣東省委書記汪洋和省長朱小丹等人的陪同下,會見了當年陪同鄧小平南巡的幾位老幹部:當年省委副秘書長陳開枝、珠海市委書記梁廣大、深圳市委書記李灝和佛山書記歐廣源。
陳開枝被大陸媒體稱為鄧南巡的「首席接待官」,他全程安排並陪同鄧小平南巡,並在鄧南巡後發表《東方風來滿眼春》通訊(深圳特區報頭版1992年3月26日),介紹鄧小平南巡實況。
在與習近平交談中,陳開枝回憶了當時鄧小平的話:「他說了一些很重的話,對領導幹部是說‘誰不堅持改革開放,誰就沒有好下場。’對群眾則說‘誰不堅持改革開放,你們就可以把他打倒。’我說得挺激動,習總書記聽後也笑了。」
當時鄧小平要打倒的就是江澤民。1992年,江主導下的中共政治局勢表現出的極左思潮日益嚴重,眼看自己啟動的改革開放策略岌岌可危,面臨被全盤否定的危險,為了確保自身政治安全,鄧小平不顧88歲高齡,隻身南巡,做出明確的政治表態。在聯絡好把持軍隊的楊尚昆、葉劍英後代之後,鄧小平在南巡時放了一些狠話。
南巡迴到北京後,鄧小平又故意視察首鋼,對陪同的北京市委書記陳希同說:告訴中南海裡那幾個人「誰不改革誰下臺」。當時鄧小平真的是動了「殺機」,要「廢君」,此時的鄧小平已萌生了提拔喬石,撤掉江澤民的打算。
2月20日,被鄧小平南巡講話戳到嵴梁骨的江澤民,在傳達鄧小平講話的中共政治局擴大會議上,以「容易引起黨內幹部思想不穩」為藉口,刪去了鄧小平南巡講話中的大量內容,而且不許官方媒體報導鄧小平南方之行的詳情。
5月,田紀雲應喬石要求在中央黨校又發表了不點名批評江澤民的講話:「在消除‘左’的影響的時候,要特別警惕那些風派人物。這種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一有機會就跳出來反對改革開放。這些人一旦掌握了國家大權,對國家、對人民都是一場災難。」
6月21日,江澤民的大靠山,一向與田紀雲對著干的李先念在北京病死。江澤民這時倍感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迫不得已,江澤民再次施展見風使舵的本領,偷偷去找鄧小平,做了「深刻」檢討,眼含熱淚表明誓死緊跟鄧小平,把改革開放進行到底。
江澤民是個沒有原則的人,有奶便是娘,見利忘義,很快江家在「悶聲發大財」的「改革」思想指導下,成為中共第一大貪腐家族。
胡的西柏坡與習的深圳行
中國人有個傳統,在孩子「滿百日」那天,把很多東西擺在孩子面前,看他第一個抓的是什麼,就能看出這個孩子今後會喜歡什麼。比如孩子去抓錢,可能今後就是掙錢的好手,若去抓筆,可能就是讀書的好苗子。中國人還說「三歲看老」,從一開始就能看出他的未來。其實對一個新官上任來說也是同樣的道理,其上任出巡的第一站也是很有象徵意義的。
很多人把習近平的首訪深圳,與胡錦濤2002年當上總書記之後拜訪西柏坡相比較。河北西柏坡是中共建政前最後的總部所在,毛澤東等人在此經歷了國共內戰的三大戰役。1949年3月,中共要員赴京建政前,曾在此召開七屆二中全會,會上毛第一次提出了後來中共反覆宣傳的「兩個務必」說法。
兩個務必指的是,「務必使同志們繼續地保持謙虛、謹慎、不驕、不躁的作風,務必使同志們繼續地保持艱苦奮鬥的作風。」在2002年遍地貪官蛀蟲,中共都要滅亡垮臺之時,胡錦濤提的卻是這兩個務必,讓很多人驚訝其根本沒有抓住中共的主要問題。
有評論說,胡的講話意圖一是想藉毛的警告來警示告誡全黨,二則暗藏著其政治立場的表態,即意識形態上將自己視為以毛為代表的路線繼承人。也有的說,這不是胡的心裏話,但由於不得不向太子黨與黨內勢力不小的左派妥協,他不得不這樣做,由此可略窺胡當年處境艱難之一斑。
習近平此番舍西柏坡、井岡山等所謂中共「紅色聖地」不去,甚至自己做知青時待了六年的延安也不去,反而刻意重走當年鄧小平南巡路線,不但藉此宣示其推動改革開放的決心,也隱含著更深的涵義,即:習宣稱自己才是鄧小平改革開放路線的衣缽繼承人,有意無意間與盛傳的「胡規習隨」拉開距離。
習近平此番舍西柏坡、井岡山等所謂中共「紅色聖地」不去,刻意重走當年鄧小平南巡路線,藉此宣示其推動改革開放的決心。(GettyImages)
尤其在推遲胡春華任命,由「改革派」色彩極濃的汪洋陪同,使得習的南巡意味更加濃厚。
在由中央政治局委員兼任的地方一把手之中,除北京市委書記郭金龍早在幾個月之前就已走馬上任外,重慶市委書記孫政才、上海市委書記韓正與天津市委書記孫春蘭也於11月下旬就任,只有廣東省的任命還遲遲未下,原因就是要讓汪洋陪同習近平首次視察廣東,留下一些照片令期待改革的人們觀賞,習南巡結束後,胡錦濤中意的胡春華馬上就開始接替汪洋執政廣東。
胡耀邦的照片被臨時取下
習近平12月7日南巡深圳的前一天,中共前總書記、現任中共國家主席胡錦濤剛從貴州考察回京。胡從12月1日至6日貴州考察時還參拜了遵義會議會址,併發表了一番紅色宣言,聲稱要堅定不移的走「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
習近平深圳之行到訪了羅湖漁民村,在習之前,還有三位中共最高領導人曾到訪過,他們分別是鄧小平、胡耀邦、胡錦濤。在習近平到訪的前一天,在漁民村居委會前小廣場上擺放了一排圖片,其中包括鄧小平在1984年1月25日,以及胡錦濤2010年9月5日到訪漁民村與村民的合照,但胡耀邦1983年春到訪該村的照片在預展時人們還看到,但等到正式歡迎習近平的儀式上,胡耀邦的照片被臨時取下。
儘管從私人交情上看,習近平恐怕不想把胡耀邦的照片取下來,但從黨性原則上,他還是這麼做了。在官方定義中,胡耀邦還是個被中共大老以「資產階級自由化」為名整肅下臺的犯了錯誤的人。此前有消息稱習近平可能要給胡耀邦平反,但至少在首次出巡時,習不想給人發出他要積極政改的信號。
習近平一家與胡耀邦關係歷來很好,胡被打倒時,習仲勛是唯一一個公開站出來為胡耀邦鳴不平的人。隨後兩家關係密切,習近平的母親齊心還曾公開給胡耀邦獻花圈,輓聯上寫的是:率眾子女獻花圈,這裡面也就包括了習近平。在《新紀元》出版的《中南海18大新權貴》一書中,詳細介紹了習近平上位的秘密,其中就包括「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習近平因為父親做的善事而得到的福報內幕,目前此書正在港臺各大書店書攤熱銷。
中共的每次改革都是其危機掙扎時
胡、習二人不同的巡訪方式,並不意味著習近平不遵守胡錦濤的規矩,恰恰相反,胡錦濤、習近平在保中共這個大前提下有很多共同性,他們在推倒薄熙來的問題上也結成了非常默契的聯盟,他們不同的舉動正好形象地說明瞭鄧小平提出的搞活經濟的同時堅持不政改的方針政策,即在經濟上學資本主義,在政治上堅持社會主義,在經濟上右傾、在政治上左傾的「政左經右」政策,中共一直把這稱為是「走什麼路、舉什麼旗」的問題,這也是胡錦濤在18大上提出的所謂不走毛澤東時代的「老路」,也不走西方政治形態的「邪路」說法的充分體現。
習近平11月29日率領七常委集體參觀國家博物館的「民族復興」展覽時,曾在鄧小平南巡講話的照片前駐足良久,講話時還特別引述了鄧小平南巡講話的一句口號「空談誤國,實幹興邦」。不過中共黨魁所說的「民族復興」,更準備的表達是想要中共復興,中共作為一個蘇聯布爾什維克在遠東的一個支部,不但是外來政黨,更是與中國人民的利益相對立的侵略黨,儘管加入中共的都是中國人,但他們並不為中國百姓謀福利。中共每次改革,都不是為了更好的「為人民服務」,而是為了如何坐穩江山,如何化解倒臺危機、繼續盤剝中國百姓。
比如鄧小平南巡和毛澤東的遵義會議,不是中共的改革之舉,而是中共的自救之舉。1935年1月召開的遵義會議是紅軍幾乎被國軍全殲的情況下,中共敗逃途中召開的。為擺脫1989年「六四」事件中因中共動用軍隊槍殺愛國學生和民眾而引發的生存危機,1992年鄧小平通過南巡發起經濟改革,以犧牲環境、犧牲子孫後代的方式,急功近利地提高GDP,用短期經濟增長的假象來麻醉中國百姓,,讓民眾淡忘血腥屠城。當時中共提出了「一切向前看」的口號,被解讀為一切向「錢」看,短短30年,中國人的道德水平一瀉千里。
此次習近平的南巡,更是在中共面臨巨大解體危機之時發生的。當年趙紫陽被打掉後,江澤民臺前掌權,鄧小平幕後指揮,中共內部勉強團結,2012年2月薄熙來、周永康密謀政變的計畫曝光後,中共幾十年來的統治潛規則被打破,內部你死我活的政治搏擊急劇升級。因為薄熙來和周永康的政變案牽涉的人太多,對薄熙來一個人的量刑到現在都無法形成定論。
其實中共內部已經四分五裂,只是在胡錦濤的不斷妥協和竭力維護下,才給外界一個虛假的表面「和諧」。關於中共內部的惡劣局面,習近平心知肚明。2012年9月,就在18大召開一個多月前,習近平神秘消失14天,官方稱他「背痛」,其實是因為習近平提出辭職,撂擔子不幹了。面對各派的劇烈爭鬥,習說他幹不了這個總書記的協調工作,他只想做個普通中央委員。
(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