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多年,不停有家長給我寫信,問是否要送孩子出國,他們拿不定主意,很糾結;還有就是一旦決定了送孩子出去,什麼時候送出去更合適;以及送到哪個國家更符合孩子的性格與發展;畢業後是留下好呢,還是回國服務家庭、報效祖國;送出之前和之後,家長都應該主意什麼,如何做準備……有的家長還傳來了孩子的詳細資料,讓我決定,或給他們出謀劃策,說真話,這很難決定。
但我確實走過120多個國家,見過的留學生又形形色色,還認識不少留學生家長,對中外都比較熟悉,我自己的孩子也在國外讀書,我想,我的經驗、觀察和思考,可能會對一些家長作出決定有所幫助。今天在這裡,我用最短的時間同大家分享一下我認為最重要的幾個問題。今後我們還會找機會進一步探討。
第一個問題,為什麼要出國? 理由無非有這麼幾個。第一理由當然是去尋求更好的「教育」。因「教育」這個理由送孩子出國完全說得過去。中國大陸的教育強調灌輸「知識」而不是培養能力;教會你耍小聰明,卻培養不出大智慧。教育與現實脫節,學校灌輸的那些東西,早就被社會拋棄,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你學的都死活用不上。中國教育太差勁了。
例如許多家長對孩子們學的功課不滿意,有些認為孩子在中國太辛苦。陸的孩子,要用人生中最寶貴的三分之一時間在校學一些沒用的、過時的甚至有害的「知識」,出了校門還得靠關係才能找到像樣的工作,而且,更悲催的是,接下來三分之二的人生裡,不但需要忘記,甚至必須克服在學校時學到的那些「知識」才能混成「人上人」。
但我要提醒家長主意一個問題:一個國家的教育與這個國家的政治、經濟制度與社會秩序分不開。西方教育出來的孩子適合在西方生活與工作,中國教育出來的孩子更適合在中國生活與工作。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你送孩子去西方得到所謂「更好的教育」,除非到時留在海外發展,否則回來後大多會稱為「廢物」,尤其是學文科的,沾染上人家的價值理念和為人處事習慣的,回來後可能很不適應,例如在這咱這裡,1加1不一定等於2,至於等於幾,你得看自己單位領導的意思……
第二個送孩子出去的原因就是尋求更好的前途,包括穩定的工作與發展的機會。原則上來說,西方比較穩定,人均GDP 比中國大陸高很多。大學畢業的平均工資也比中國高,例如投資一個澳洲本科一百萬人民幣左右,工作第一年的年薪大概25萬人民幣左右,過幾年也就回來了,如果加上孩子終身的福利保障和醫療保險,這投資應該不比投資北京房產差。
但我要提醒中國的家長,尤其是在中國有關係的那些精英,真正到國外賺大錢,恐怕不比國內。這個我是有比較的,20年前一些精英把孩子送到海外留學並定居,現在也就是一白領,而另外一些精英想辦法把孩子送到政府部門與國企,現在都發財了。對普通人和沒有什麼關係,那就另當別論了。
但送孩子出去的畢竟是以精英為主的,為什麼他們還爭先恐後地送孩子出去?以前中國人送孩子上戰場,打出了一個新中國,後來送孩子去上上下鄉,現在好傢伙,你去機場,他們都在送孩子出國。我想,主要的原因不是教育,也不是前途或者「錢途」,而是「走捷徑」的思想。
中國經濟高速發展,中國人用30年的時間走過了大多國家走了上百年的發財致富之路。然而,富裕起來的那部分中國人,面對我們和西方一些發達國家在諸多方面存在的差距,卻感到了無助甚至絕望,於是有了走「捷徑」的念頭。把子女送到海外,讓他們享受中國人可能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裏還無法享受到的民主、法治、福利、安穩的和諧社會與有保障的生活,成為富裕起來的父母們的共同願望,也成為當今移民留學的主要原因。自由離我們有多遠?跨過羅湖橋就能享受了,還有法治,新加坡的也不錯,才三個小時,至於民主離我們有多遠?也就十個小時的飛機吧,買張頭等艙,睡一覺醒來就「民主」了,何樂而不為?
對於這部分父母我沒有什麼多說的,這是你們的選擇,但記住,孩子始終是「中國人」,走多遠都和祖國分不開,所以,你們要記住:不要一邊把孩子送到海外享受自由、法治和民主,一邊你卻在這裡為不自由、人治喝采,大談什麼民主不適合中國人。這樣很不地道麻。習總說了,「中國夢」與「美國夢」是相通的。我想總有一天,中國孩子在自己的領土上,也可以享受到和「美國夢」一樣的「中國夢」。這當然少不了你們的支持和努力。
什麼時候送孩子出國更恰當?回答這個問題前首先要回答,你送孩子出國的目的是什麼?是要學成歸國,還是畢業後找工作、辦綠卡留下去?
最後,我們談談孩子出國後要注意的幾個事項。
第一,學會享受你的自由。這裡說的自由可是實實在在的,同中國的不同,而且很多孩子在國內被管習慣了,出去後突然發現沒有了黨組織、街道辦和家長,學校沒有任何機構或人是用來管你的,只要不犯法,警察不會找你——哇塞,這可是絕對的自由,因此很多中國孩子就迷失了,例如很小出去的就隨便男女搬到一起住,不去上學也沒有人叫,為啥不睡懶覺?這些家長一般都不知道,還有很多問題。
第二,法治。一方面遵紀守法,一方面要把法律當成「擋箭牌」,要利用法律保護自己。你們送孩子去的地方,法律可絕對不是遮羞布,而是實實在在保護你的武器,不懂法,你在西方可能就是一個白痴,隨時會受到欺負,如果懂法並學會利用法律,你走遍天下也不怕。相信我,沒有人敢欺負你。
我走了120個國家,凡是進到法治國家,我什麼也不怕,因為我不犯法,我懂法,你不能把我怎麼樣。可進到傳說中比法治更好的「人治」國家,乖乖的,我就很緊張了,在這些國家,不犯法可能並不是底線,有時正因為你遵紀守法,想按照憲法辦點事,就出事了。這個大家一定要意識到,在法治國家要遵紀守法,出事了,你爸是李剛,還是永康,都沒多大用處。
第三,要意識到文化差異,要入鄉隨俗。當然,如果短期出國留學,你可以不用入鄉隨俗,免得回來後曲高和寡,弄的自己檔次高得下不來,被人詬病。可如果要長期呆在人家那裡,一定要意識到所在國同中國的一些區別。這個太重要了。例如說排隊,很多中國人以為自己懂什麼叫排隊,尤其是年輕人大概都會主動排隊,其實在我看來,99%的中國人出去後並不知道什麼叫西方文化意義上的「排隊」,例如,西方人上下班上電梯基本上都不「排成一對」,但上電梯時,卻幾乎都會按照「排隊」的順序,先來後到一清二楚。在一些人少的地方乘坐公共汽車也是這樣。
別說剛出國的中國人,就是呆在那裡幾十年而不融入西方主流社會的,觀察又不細緻的中國人,和有很多不明白西方人的這種「排隊精神」——原來,西方人「虛偽」得都在心中「默默排隊」,去到電梯或者公交車站,就記住了哪幾個人是先自己而到達的,即便前面有空位,也不會擠過去,電梯和車來了,而主動慢一步,讓先來那幾位先上去。這種「先來後到」的「排隊」意識,和我們現在說的「排成一對」、不要插隊、遵守秩序要複雜得多。我並不是說他們的就一定好(人多了自然做不到),否則又有人說我是「漢奸」了,我只是想說,你到人家國家生活、工作與定居,應該意識到這些差別,不要讓自己成為異類,遭到歧視。這樣嚴格要求自己,從小的說,是為了你自己不在外面遭受當地人的白眼,從大的方面說,這是自己維護中國與中國人的形象,你能自覺維護,就是最好的一種「愛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