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紫陽在六四中(圖片來源: 今濤拍暗)
【看中國2025年5月17日訊】【按:鮑彤在臨終前指出:六四屠殺,就是鄧小平發動的一場推翻總書記趙紫陽的軍事政變,這當然也是三十幾年來,對六四屠殺最震撼、最新銳的定義。我認為,從政治學的角度看,這個定義是準確的,因為多年來,坊間一直有一個困惑在爭論:面對天安門廣場上手無寸鐵的和平靜坐的學生,有何必要動用坦克機槍武裝的幾十萬國防軍?鄧小平難道瘋了嗎?他沒有瘋,搞政變當然要用一支武裝到牙齒的軍隊。羅宇稱此為「邪惡決策」,定性「六四」就是蓋棺論定鄧小平,一如評價「大飢荒」就是定性毛澤東,評史者若對中國當代史這兩件巨案,諱莫如深,或繞著走,便喪失歷史觀。】
鄧小平四月二十五日會見李鵬、楊尚昆,定性"動亂"之後,一直到五月十一日會見伊朗總統哈梅內伊,中間全部空白。
四月三十日趙紫陽訪朝歸來,立刻求見鄧小平。整整兩個星期,趙多次求見都被拒絕,也就是說,趙紫陽從調停廣場絕食那時候起,就沒有見過鄧小平。鄧的秘書王瑞林告訴趙,鄧最近身體很不好。直到五月十三日,趙才得以見鄧。
鄧小平幹什麼去了?
鄧小平完成了一個操作,為此而神隱,用了十四天。
鄧小平四月二十五日在"現代養心殿"定性"動亂",等於他自己往油桶扔了一根火柴,學生的悲憤是"天空在顫抖,彷彿空氣在燃燒",他們對他的回應就是"四二七"大遊行,隊伍打著"擁護中國共產黨"的橫幅,不帶憤怒地一道一道衝破警察防線,向全社會釋放的信息就是"人民勝利",這個回合鄧小平徹底輸了,於是他起了殺心,他不是說了嗎?"專政要用起來,留點血不要緊"。
鄧小平決定採取軍事手段,平息學潮,然後改組最高政治權力。他親自去部署野戰軍的進軍京師計畫。據吳仁華(北京大學古典文獻專業出身)考證,這是非常複雜的一個部署,"調動多個軍區的部隊入京,以達到相互監督制衡的作用,使得各個進京部隊之間互存戒心,難以串連,避免發生兵變事件……對解放軍戒嚴部隊調度的每一個環節都經過了精心的考慮,做了一種'雙備份'、'雙保險'的周密安排。"也有研究發現,對付手無寸鐵的北京市民和學生,動用北京衛戍區的兩個警衛師和武警北京市總隊的兵力足矣,鄧小平卻從全國七大軍區,調動了三十五萬大軍執行"戒嚴"任務,所為何來?無疑也是為了防止"政變"或"兵變"。
這分明是要打一場正規戰役,作為總指揮的鄧小平怎可不運籌帷幄一番?十四天或許太緊促了吧?
為了完成這個操作,他延誤了會見伊朗哈梅內伊。
為此他堅決拒見趙紫陽,而後者正嘔心瀝血為他平息學潮。
2004年8月中旬,八十歲的李光耀在新加坡發表談話,高度讚揚鄧小平用暴力處理天安門事件,並直接引用鄧小平當時的講話——"鄧曾說,'如果殺20萬學生可以使中國保持一百年穩定,我就殺。"西方各大媒體都報導了這則新聞。
八九當年,中國大陸各級口頭傳達的鄧小平主張"殺二十萬人"的講話中,鄧小平是列舉印度尼西亞的例子,即蘇哈托在1964年屠殺二三十萬印尼人以保住政權,從六十年代維持到八十年代,恰好二十年。但是今天中共文獻裡所有關於鄧小平對"六四天安門運動""採取果斷措施"的講話記錄裡,都全部刪除了他關於"殺二十萬人"與"蘇哈托"有關的內容。李光耀卻把鄧小平晚年最見不得光的這段講話,言之鑿鑿地向國際社會合盤托出,還把"二十年"改為"一百年",以此為鄧擺功。
對此《華爾街日報》發一社論,指出多年來上至官方高層下至鄧的家屬,都在有意迴避"六四"事件;就連"六四"主事者李鵬,也再三在各種公開、私下場合,撇清自己在"六四"血案中的責任。不料,此時卻冒出一個不識時務也不識好歹的新加坡強人李光耀,竭力把"六四"天安門血案當作鄧小平晚年最大功勞來大講特講。
六四屠殺多次被獨裁者當作"典範"。利比亞前領導人卡扎菲,在被暴民毆斃之前,就曾在電視演講,以北京武力鎮壓學運,派坦克殺入天安門,為他自己在利比亞的暴行辯護。
八十年代晚期,嘉樂頓珠,達賴喇嘛的二哥,有一次來拜訪普林斯頓的流亡群落,他是藏人的蘇秦,周遊列國,連橫合縱,接觸過羅斯福、尼赫魯、蔣介石、蔣經國、鄧小平、胡耀邦,也曾率領康巴人跟解放軍打游擊,大家圍著他聊天,聽他講他的傳奇故事,期間他講了一句話,震懾眾人,也叫我至今難忘,他說:"中共的領導人,其實都是一些中國內戰遺留下來的土匪兵痞,他們對付事情的手段,就是殺人。"
"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邪惡決策!"
羅宇說。他稱之為"玉泉山鎮壓決策",參加決策的人有鄧小平、楊尚昆、楊白冰、王震、李鵬、陳希同。玉泉山在京郊頤和園西邊,早被列為軍事禁地,也俗稱"西山",鄧林《我的父親鄧小平》中提到:"1977年葉帥安排鄧小平住進西山軍委一個住處的25號樓,這個樓原來是王洪文住過的,葉帥住15號樓。"鄧在八九期間,不會住在地安門米糧胡同,一直躲在這裡。
羅宇是前解放軍總參謀長羅瑞卿的兒子,曾任職總參謀部裝備部航空處處長,"六四"鎮壓後憤而辭職出走。2016年夏他忽然給我來了一個郵件,並附上他起草的《六四風雲》電視劇本。原來他就住在賓州中部,離我的住處不遠,不久我請清華出身的六四學生領袖李恆清,開車一個多小時帶我去拜訪他,那是一個東岸典型的sleeping Town,鎮上只有一條街、一個餐館,周圍都是農田,其間配以商貿中心、住宅小區,以及州際公路。羅宇拎了幾瓶啤酒來跟我聊,他談到,"玉泉山決策",軍委第一副主席趙紫陽沒有簽字,因此是非法的,這個要害乃是日後推翻"鄧決策"及其卅年後果的法規依據。
"鄧小平完全是愚蠢,天安門學生沒剩多少了,北京的學生都回校園去了,只剩下外地學生還在廣場待著,要不了幾天就散了嘛,哪裡用得著再派坦克去鎮壓?簡直就是蠢透了。現在中南海裡的人都清楚,這個邪惡決策當年就是毫無必要,還讓這個黨背上了非常沈重的歷史包袱,他們都想卸掉它,可是找不到任何機會。"
我對他說,六四屠殺,並非鄧小平的一時糊塗,屠殺後果對中共而言,就是亡黨亡國,但是最大惡果,是這三十年家園毀滅、人心淪喪。你要想拍電視,就要徹底釋放其中的全部含義。
"我要負責的,還是我那一小塊'邪惡決策'部分,"他說:"其他都是你的東西。"
他七十多歲了,腦子很清醒。
關於鎮壓學運的"邪惡決策",在中共高層使用的話語裡,其實就是"戒嚴決策",另有一個來源的說法,提供了新的版本,即2005年出版的《陳雲晚年歲月》,透露1989年5月17日的一個"元老密會"。
原來,5月16日晚的政治局常委緊急會議上,趙紫陽不同意多數常委關於"決不向學運退讓"的意見,堅持與廣場溝通。第二天即5月17日,常委再次開議,決定對北京部分地區實行戒嚴,趙紫陽辭職。此書透露,李鵬隨後向中顧委在京委員會議做了通報,"鄧小平、陳雲、李先念、王震等老同志堅決支持多數常委會議的意見,擁護中央(戒嚴)的決定。"
《陳雲晚年歲月》公開的這個細節,具有重新詮釋"戒嚴決策"的含義,那就是5月16日晚的政治局常委會,由於趙紫陽的反對和辭職,未能達成共識,決議無效,於是翌日晚上元老們跨過政治局常委會,做出戒嚴的決策,而這些元老中間,有的人已經"全退",沒有任何官方的職位。這是徹頭徹尾的"垂簾聽政"的又一例,當然也是違法的。
2019年六月初,"六四"三十週年之際,新世紀出版社一本新書《最後的秘密》在香港面世,披露中共兩次高層會議的鎮壓決策、支持鄧小平、批判並罷黜趙紫陽的過程,1989年6月19日至2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和6月23日至24日的中共十三屆四中全會,一共27份機密文件,由一位黨內不具名的高級官員複製並保存至今。本書包括在中共政治局擴大會議上,十七位中共元老支持鄧小平及擁護鎮壓決定。王震、彭真、徐向前、楊尚昆、聶榮臻、萬里、宋任窮、李瑞環等都嚴厲批評趙紫陽。
其中王震兩次發言指海外敵對勢力採用和平演變手法進行滲透,言辭最為激烈,將趙紫陽支持的改革派稱為"像林彪那樣的大小艦隊"、"控制一大批輿論工具,到處搞政治性沙龍、演講和集會,甚至鑽進黨和國家的核心部門,佔居重要崗位"、"上下勾連,內外串通,長期以來進行思想的、輿論的、組織的準備和精心策劃……發動利用社會上的流氓政治團夥和地主官僚、封建軍閥反動階級殘餘及社會渣滓,企圖以動亂直至暴亂,達到推翻中國共產黨";並逐個列出了他所認為的海外勢力如何影響學運:金錢收買、思想文化滲透、派遣特務、盜竊情報、製造謠言、挑起動亂、扶植內部敵對勢力等,"除了直接出兵,什麼都用上了"。
王震亦表示,如果"鎮壓反革命暴亂就此完結,我很不贊成";他還提交了一份書面講話,是唯一有兩份發言稿的人,細數具體措施:"該殺的殺,該判刑的判刑,勞改、勞教一大批……戴了帽子的,勞改勞教的,一律吊銷城鎮戶口,送到偏遠地區,強制勞動"。
在黨內資歷高於鄧小平的元老陳雲未出席會議,以書面的形式提交兩句話:"一、趙紫陽同志辜負了黨對他的期望。二、我同意中央對趙紫陽同志的處理"。陳雲並未明確表示支持鄧小平使用軍隊鎮壓的決定。
據悉趙紫陽列席參加了政治局擴大會議,但沒有被安排發言,但他在會上要求講話,為自己解決危機的行動辯解,自此之後趙紫陽被軟禁直到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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