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為他前生一句話,女冤孽不依不饒跨越時空來討債。
第四回:討價還價見人心 三約定下起風波
面對這種情況,張家人開始與柳如意進行直接的對話。這種對話,充滿了人性的複雜和微妙。
張旭波和父母開始百般祈求柳如意的原諒。他們的態度,從最初的不理解,到後來的恐懼,再到現在的卑微祈求,這種轉變本身就是一麵人性的鏡子。
「除了抵命之外,你要什麼我們都答應。」這是張家人的底線,也是他們最後的堅持。
在陳縣令和灶神的多次勸說下,柳如意終於鬆口了。但是她提出了三個條件:
第一,張旭坪必須中止學業,終身不得參加科舉考試。
第二,要誦讀《金剛經》等經書若干卷,為她超度。
第三,要為她設立牌位,長期供奉。
這三個條件,看似不算過分,但對於一個書香門第來說,第一個條件簡直是要了他們的命。在那個時代,對於讀書人家庭來說,科舉考試是唯一的出路,是家族榮譽和社會地位的象徵。
大哥張旭波的反應,充分體現了人性的複雜。他一方面擔心弟弟的生命安全,另一方面又不願意放棄家族的傳統和期望。他試圖與柳如意討價還價:
「第二、第三個條件我們答應,第一個條件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柳如意的回答非常堅決:「絕無可能。」
張旭波不死心,繼續問陳縣令:「我們家世代以學問傳家,參加科舉考試是正常的事情,為什麼她一定要這樣堅持?」
陳縣令的回答讓張家人如五雷轟頂:「科舉功名本來就是天機,你弟弟命中注定要中進士,所以她才如此堅持,要用斷絕功名來作為補償。一報還一報啊。」
這句話就像是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張家人的心理防線。如果張旭坪真的命中注定要中進士,那麼放棄科舉考試,就等於放棄了家族的未來。
張家人試圖再次與柳如意商量,看看有沒有其他替代的辦法。但是柳如意的態度異常堅決,毫不退讓。
就在這時,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張旭坪突然身體僵硬,眼睛一動不動,舌頭伸出,呼吸停止了。這是柳如意在展示她的力量,威脅張家人。
「夠了!一切都聽你的,求你放過他。」張母淒厲地哭著說道。
柳如意這才放手,張旭坪慢慢恢復了過來。
這一幕,讓人看到了生死之間的無奈和恐懼。張旭波對父母說:「我們先答應她,等她轉生之後,再讓弟弟去考試。」
然而,這種小聰明立刻被柳如意識破了:
「你們這些人,心中充滿了欺騙和狡詐。你們以為我轉生之後這事就能算了嗎?還想著將來毀壞盟約?」
這句話讓張家人的小算盤徹底落空。他們意識到,面對這種超自然的存在,人類的小聰明根本沒有用處。
第五回:三大罪狀當頭棒 家族隱秘盡曝光
大哥張旭波被柳如意識破了心思,心中惱怒,開始與她進行激烈的辯論。
「我弟弟雖然出言錯加懷疑了你,但是斷案的權力在主官,這是其一;」張旭波開始了他的三段論證,「前生是前生,今生是今生,你為什麼不在前生報仇,而要在今生索命?這是其二;為什麼不在他十五歲之前索報,而要在他剛剛成年的時候作祟,這是其三!」
這三個問題,可以說是非常有邏輯性的。張旭波試圖用理性來對抗超自然的力量,這本身就是一種人類的本能反應。
但是柳如意的回答,卻展現了另一種邏輯——冥冥間的邏輯:
「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讀書人,不懂得幽冥之理、因果之報,」柳如意的聲音中帶著一種超然,「我本來不必回答你們的強詞奪理,但是為了警示世人,今兒個我就告訴你們。」
她開始逐一回答張旭波的問題:
「當時斷案雖然在主官,但是刑名師爺是第一個提出懷疑的人。陰間的律法,重在誅心,所以我舍主官而取他,這是其一。」
「今生與前生,人的形體雖然不同,但是靈魂是相同的。我之所以等到他轉生之後才來索報,是因為我自己也有宿業,不能完全自主,這是其二。」
「我申請復仇已經很多年了,但是你們家祖上積德深厚,新造的業障還沒有成熟,家中的各路神靈都不允許我進入。現在你們家的福報將盡,新的惡業越來越重,我才有機會接近你們,這是其三!」
這番話,讓張家父母對因果報應法不得不暗自嘆服。原來,善惡有報不是簡單的一報還一報,而是有著複雜的規律和條件。
但是年富力強張旭波仍然不服氣:「我們家一直遵循先祖的教誨,所謂的新惡業,你指的是什麼?」
柳如意的回答,就像是一記重錘,徹底擊碎了張家人的自以為是:
「我本來不願意多費口舌,但是為了讓你們心服口服,我就說三件事。你們家造的新惡業,一是多殺生命;二是污穢字紙;三是褻瀆神明。」
這三個指控,讓張家人大吃一驚。他們一直以為自己是遵紀守法的好人家,怎麼會有這些罪過?
張旭波據理力爭,要求柳如意拿出證據來。柳如意的回答,詳細而具體:
「你們家本來很少殺生,但是這十年來,你們的家長年老體弱,家中的男女工人,經常在夜裡出去叉魚,已經成了習慣。特別是春天插秧、秋天收割的時候,叉稻田裡的魚來吃,吃不完就變臭扔掉。這些罪過,你們的家長到現在還沒有意識到。」
「再說書房的字紙,不按時焚化,被老鼠拖咬污損,書籍裡有聖賢的道理,為什麼不知道保護?你們現在去竹頂棚裡面查一下,一看就知道了。」
「你們家新修的經堂,不選擇清淨的地方,卻建在以前的牛圈上,在那裡放置經書、禮佛誦經,這不僅沒有功德,反而增加了罪過。」
這些指控,具體而詳細,讓張家人無法反駁。張旭波趕緊去檢查,發現果然都是事實。
張家人自以為是好人,但是在無意識中,卻犯下了各種罪過。這種自我認識的偏差,可能是自古至今人類的通病?
面對鐵證如山的事實,張家人只能道歉認錯,申請疏文向神明懺悔。柳如意要求立下字據,全家人都要簽字畫押,焚化給她。
就這樣,鬧了半年的冤孽之事,終於結束了。張旭坪的身體也恢復了正常,還是原來那個翩翩公子的模樣。
第六回:立約十年終違背 舊債重提命難逃
柳如意的奇冤使她歷經百年也要討個說法。
故事到這裡,似乎應該是個圓滿的結局。但是人性的複雜,往往超出我們的想像。
張旭波為了彌補過失,托好友黃書年的弟弟黃書雲代為放生,並且印刷了《惜字篇》、《惜字靈征》、《勸毀淫書徵信錄》等善書,用來勸化世人。這些行為,體現了他的誠意和反思。
但是命運的安排,往往出人意料。幾年後,張旭波去世了。又過了幾年,他的另一個弟弟張旭初補上了博士弟子員,與黃書雲同窗,但是不久也去世了。
這些變故,讓張家人對那個盟約產生了懷疑。張父看著家中的變故,心中五味雜陳。他對旭坪說:「我們家的書香就要斷絕了,你為什麼不溫習功課,準備應試呢?」他不願意看到家族的傳統就此斷絕。
張旭坪心中充滿了疑慮。他知道,一旦參加考試,就是違背了與柳如意的約定。但是父親的話,也讓他動搖了。
「事情已經過去十年了,柳如意應該已經轉生了吧?」張父說道。
這種僥倖心理,是人性的常態。人們總是希望時間能夠沖淡一切,包括那些超自然的約定。
光緒年間的九月,縣裡要舉行考試。張旭坪在父親的勸說下,勉強進城,住在桂林書院。他到禮房拿了考卷,心中忐忑不安。
就在他從禮房出來,走到城隍廟巷口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柳如意的身影比十年前更加清晰,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失望。
「你!這可是要去參加考試嗎?你果真要去?!」她的聲音中帶著咬切齒的憤怒。
張旭坪當場昏倒,被人抬回住所。用薑湯灌治之後,他才慢慢甦醒過來。第二天,他就回家了,從此徹底斷絕了科舉進取的念頭。
這最後一幕,讓人看到了因果報應的威力。那些看似已經過去的事情,其實從來沒有真正過去。約定就是約定,即使過了十年,也不能輕易違背。
尾聲:因果循環警後世 自省向善是正道
因果循環,報應分明,始終是人生的警鐘。(以上圖片均來源: Adobe stock)
這樁清末奇案,通過張旭坪的遭遇,讓我們看到了因果報應的複雜與人性的多面。
從柳如意的角度,她的憤怒與執念並非無理。一個無辜女子因無端懷疑被逼至絕路,她的冤屈哪怕歷經百年也需要一個交代。
而站在張家人的立場,他們也有無奈。前世的錯,今生來還,這樣的因果連結,對常人來說難以接受,所以他們也是討價還價,萬般無奈。
故事最耐人尋味之處,在於揭示了人心的複雜。張家自認為善,卻在不經意間積下罪業,讓索命鬼有了可乘之機。善惡有報,並非簡單的因果對等,而是牽連著家族、後代,交織著無數細節。
最後,這個故事提醒我們,做人要常常自省,不可自以為是。改善命運,要勇於面對和承擔自己的因果,不要存僥倖心。
這段光緒年間的往事,雖有神秘色彩,卻道出了人性的真相。因果循環,報應分明,始終是人生的警鐘。
參考:黃書雲《覺園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