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说,古代的圣王,所以能取得盛大的名声,广范的荣誉,丰功伟业,显赫于天下,为后世所不忘,不是因为得人心的,从来没有听说过。暴君之所以丧失国家,危及社稷,倾覆宗庙,湮没无闻,不是由于失掉人心的,也从来没有听说过。现今拥有国土的君主,都希望平时安定,办事有威信,战争能胜利,防务能坚固,大国君主想统一天下,小国想要称霸诸侯,却不重视争取人心,所以,祸小的兵败而地削,祸大则身死而国灭。
所以说:“人心是不可不非常注重的,这是天下最重要的问题。管子曰五辅,即德,义,礼,法,权五种治国的措施。“德有六兴,义有七体,礼有八经,法有五务,权有三度。”
德有六个方面要兴办,义有七个方面要建立体制,礼有八个方面准则要规范,法有五个方面事务要安排,权有三个方面要适度考查。
德
什么叫六兴呢?回答是:开辟田野,建造住宅,讲求种植,劝勉士民,鼓励耕作,修缮房屋,这叫作改善人们生活。开发潜在的财源,疏通积滞的物产,修筑道路,便利贸易,注意送往迎来,这叫给人们输送财货。疏浚积水,修通水沟,挖通回流浅滩,清除泥沙淤滞,打通河道堵塞,注意渡口桥梁,这叫作给人们提供便利。薄收租税,轻征捐赋,宽减刑罚,赦免罪犯,宽恕小过,这叫作实施宽大的政治。敬养老人,慈恤幼孤,救济鳏寡,关心疾病,吊慰祸丧,这叫作救人之危急。给寒冷的人以衣服,给饥渴的人以饮食,救助贫陋,赈济破败人家,资助赤贫,这叫作救人之穷困。这六个方面;都属于兴举德政。这六项能见之实行,百姓所要求的,就没有得不到的了。百姓的欲望必须得到满足,然后才能够听从上面;听从上面,然后政事才能办好。所以说:德政是不可不兴的。
义
管子说,百姓知道了“德”,而未必懂得“义”,应该以身作则公开推行教导百姓行义。义有七个方面的体制需要建立。什么叫七体呢?就是:用孝悌慈惠来奉养亲属,用恭敬忠信来事奉君上,用公正友爱来推行礼节,用端正克制来避免犯罪,用节约省用来防备饥荒,用敦厚朴实来戒备祸乱,用和睦协调来防止敌寇。这七个方面,都是义的实体。百姓必须知义然后才能中正,中正然后和睦团结,和睦团结才能生活安定,生活安定然后办事才有威信,有威信才可以战争胜利而防务巩固。所以说:“义”是不可不行的。
礼
管子说:百姓知道义,而未必懂得礼。然后就应该整顿八个方面的准则来引导百姓懂得礼。什么是八经呢?回答是:上与下都有礼仪,贵与贱都有本分,长与幼都守次序,贫与富都守法度。这八个方面是礼的纲领。所以,上与下没有礼仪就要乱,贵与贱不守本分就要争,长与幼没有等次就要叛离,贫与富不依法度就失其节制。上下乱,贵贱争,长幼叛离,贫富失其节制,而国家还不陷于混乱,是没有听说过的。
因此,圣明君主整饬八礼以教导百姓。八者各得其宜,作君主的就公正而不偏私,作臣子的就忠信而不结党,作父母的以教育实现慈惠,作子女的以严肃实现孝悌,作兄长的以教诲实现宽厚,作人弟的以恭敬实现和顺,作丈夫的以专一实现敦厚;作人妻的以贞节进行劝勉。能这样,就可以做到:下不叛上,臣不杀君,贱不越贵,少不欺长,疏不间亲,新不间旧,小不越大,放荡不破毁正义。这八项是礼的常规。所以,人必知礼然后才能恭敬,恭敬然后才能尊让,尊让然后才能做到少长贵贱不相逾越,少长贵贱不相逾越,乱事就不会产生而祸患也不会发作了。因此说:“礼”是不可不重视的。
法
管子说,百姓知道礼,而未必懂得法,这样就要宣布法令,依法令安排人力。安排人力有五个方面的事务。什么是五务呢?回答说:君主选择臣子并任命官职,大夫担任官职而治理政事,长官承受事务而严守职责,士人修养品德而攻治才艺,平民则从事农耕种植。君主能够择臣而任官,政事就不紊乱;大夫任官办事,措施就可以及时;官长分工任事而严守职责,行动就可以协调;士人能够修身学艺,贤良人材就可以出现;平民从事农耕种植,财用就可以充足了。所以说:这五方面,就是人力的各有专务。
权
管子说:百姓知道务,还未必懂得权衡,这样就要考察“三度”来打动百姓。什么是三度呢?回答说:上考度天时,下考度地利,中考度人和,这就是所谓三度。所以说:天时不祥,则有水旱之灾;地利不宜,则有饥荒发生;人道不和,则有祸患。三者的到来,都是政事不好招致的。所以说:要审度好的时机来举办大事,用举事来发动百姓,用百姓发动国力,用一国发动天下。天下动员起来了,然后功业就可以有成。所以,百姓必须懂得权衡轻重,然后才举措得当;举措得当,则百姓和睦;百姓和睦,则功业建立起来了。因此说:权衡轻重这一点,不可不善加考度。
所以说,五种治国的措施既已发布施行,然后就要驱逐奸民,查究伪诈,排除谗言邪恶之徒,而且不准听夸大不实地言词,不准造奢侈浪费地物品。如果人们有行为放荡,性情邪恶,传播夸大不实地言词,制造奢侈浪费地物品,用以取悦君主,惑乱百姓,改变风俗,动摇民心,以扰害百姓务正业的,要处以死刑或流刑。所以说:凡人君之所以在国内失去了百姓,国外失去了诸侯,兵败而国土被削,名卑而国家受害,社程覆灭,自身危殆的,没有不是被夸大不实的谎言所迷惑而引起的。为什么这样说呢?回答是:放荡的声音迷惑其耳,淫乱的观赏迷惑其目。耳目之所好,迷惑其心;放任内心之所好,就伤害百姓。伤害了百姓而自身不危亡的事,是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我们说:移民垦荒,开垦农田,修筑房屋,国家就能富裕;节约饮食,撙节衣服,财用就会充足;推举贤良,注重功绩,广布德惠,贤人就得到进用;驱逐奸人,查究伪诈,排除谗言邪恶之徒,奸人就消声匿迹;防备饥荒,救助灾害,赈济破败人家,国家就会安定。
善政务本 仁义其要
管子认为:得人的方法,莫如给人以利益;而给人以利益的方法,莫如用实际政绩来证明。所以,善于为政的,总是田地开垦而城邑殷实,朝廷安闲而官府清治,公法通行而邪道废止,仓库充实而监狱空虚,贤人得用而奸臣罢退。上层人士,总是祟尚公正而鄙视阿谀之风;士民,总是重视勇武而鄙视财利;平民,总是爱农而厌恶大吃大喝,从而财用充足而日常生活富裕。所以,君主要宽厚而有所减免,百姓要从而无所怨恨,上下协调而有礼仪,这才会生活安定而办事有威信,战争胜利而防务巩固,而一战而征服诸侯。
不善于为政的,总是田荒芜而城邑空虚,朝廷惊扰而官府混乱,公废弃而邪道风行,仓库空虚而监狱人满,贤罢退而奸臣得用。上层人士,总是阿谈成风鄙视公正;士民,总是重视财利而轻视勇武;民,总是喜好吃喝而厌恶耕作,于是财用缺而日常生活困难。君主非常残暴苛刻而无减免,百姓特别固执凶顽而不肯服从,上下互相争利而不协调,所以生活不安定而办事无威信,战争不胜而防守不固,于是小则兵败而地削,大则身死而国灭。由此看来,为政就不可不谨慎对待这些问题了。
英明君主的急务,在于加强根本事务,去无用,然后百姓可以富裕;选拔贤才,任用能臣,百姓就可以得到治理;减轻赋税,不苛求于民,并以忠爱相待,就可以使百姓亲近。这三项都是成就王、霸之业的大事。事物都有根本,而仁义是其关键。现在,工匠是够巧的了,然而百姓需用的东西得不到满足,就是因为君主过于喜欢玩好的器物;农民是够劳苦的了,然而天下还无粮挨饿,就是因为君主过于喜欢珍奇的食品;妇女也是够巧妙的了,然而人们却在无衣挨冻,就是因为君主过份喜欢华丽的服饰。所以,这就需要把宽大的带子裁成窄小的,把肥大的袖子变成窄瘦的,把华丽的服饰染成单色,把刻镂的图案削掉,把雕琢的花纹磨平。关卡上只稽查而不征捐,市场上只存放货物而不收税。古代的优良工匠,不运用他的智巧来做玩好的东西。所以,无用之物,守法者从不生产。
(《管子•五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