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国2016年11月25日讯】11月18日,莫少平律师十分适时地给我发来一篇文章,其醒目抓人的标题是:如果连不参与撒谎都不敢,那我们就没有希望。这篇文章是索尔仁尼琴在几十年前写给苏联人看的,然而我今天细细读来,却分明觉得,几乎连一个字、甚至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用改,颇具心灵震撼力的索氏此文,实在是真真切切专为当下中国人所写!
面对极权统治下饱受精神奴役、不会或不敢说不的普通民众,索氏在文中发出了直指人心的八条呼唤和吁求,其中第六条是:不为任何一个你不真心支持的提议而举手,不公开或秘密投票给任何一个你觉得不值得或怀疑其能力的人。显然,这一条的后半截,是专门冲着极权政府所搞的假选举去的。一切极权或后极权政府,总是道貌岸然地把假选举说成“真选举”,然后要人们恭顺地服从谎言,“踊跃地”走向投票站行使“神圣的权利”,将“庄严的一票”投给经官方把关确认的“正式候选人”——不管他是一个你觉得不值得或怀疑其能力的人,还是一个你甚至压根儿不认识、不了解的人,只要你愿意或不得不假戏真做,事情就算办妥了。大半个世纪以来,在所有极权或后极权国家中,这种周期性的选举把戏一次次成功地上演,难道不是铁一样的事实吗?
出于对官方刻意造假、愚民耍民的深度厌恶及对民众参与作假的失望,我曾经多次公开表达过自己的批判意见,并提出从我做起不参与作假的行动建议。1992年4月,我在“台湾选举制度及大陆选举制度变革刍议”一文中说,“在禁止不同的政治力量组织起来的情况下,选举只能是一党玩弄的把戏,是一种虚伪的装饰品”,“在选举程序方面,则必须开放竞选活动,并加以规范化。不让选民充分了解候选人,又要选民投下‘神圣’的一票,这种令人作呕的做法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1]1996年2月,我在“关于和平地实现中国社会制度根本变革的几点思考”一文中,明确提出“现在是冲击专制统治者玩弄假选举把戏的时候了”,“另一种冲击是抵制假选举。可以借故不去或公开拒绝投票,故意投废票、投弃权票。这是一种非常现实的可能性,一种可操作性很强,风险甚小,但是能鲜明表达不合作意愿和变革意愿的做法,是每一个中国人可以从自己做起的”,“应当把现在高达93.58%的注水参选率降到实打实的10%以下”。[2]
2012年2月17日,我在家中接受杨伟东夫妇的面对面采访时,更是就中国的假选举放言说了近2000字的一大段话,其中一段话是:在我看来,中国民间觉醒的第一标志当是尽量说真话,而第二标志应是抵制假选举。平时老觉得自己无奈和无力的民众,其实是很可以自主和有为一把的。抵制假选举已经几乎没有风险,官方好不容易求你一次,你价码开大一点,行不行?共产党几乎不求老百姓,但因为它要装民主,所以它要每五年求一次百姓去投票;然而很遗憾,民众配合它演这个假戏已经演了六十二年了。只要共产党这个假戏还能演下去,一党专政就还不会倒。[3]
我承认,上面的话不无悲叹之意。然而,我在这里愿意公正地指出,自中国进入后极权社会之后,在这类假选举中开始呈现了一个让人欣慰的大趋势:1、公开拒绝、设法躲避或干脆遗忘“选民登记”的民众越来越多了。2、故意不去或不屑去、懒得去投票站投票的登记选民也越来越多,以致于当局已经羞于公布参选率了——看看现在金三胖主宰的朝鲜官方骄傲地公布的近乎百分百的参选率吧。3、以多种方式故意或即兴投出奇葩废票或弃权票的选民越来越多了。我相信,这种大趋势是不可逆转的。
适逢全球高度瞩目的美国大选结束之际,中国大陆“依法”启动了最新一幕产生“区县、乡镇两级人大代表”的虚假选举。在这场假选举中,人们可以看到,中国民众表现出了更多的冷漠和不屑;官方也显得调门不高,众多官媒奉旨避谈,官员则力求尽快悄然走过场。在这场假选举中,人们还看到了具有重要启示意义的希望之光:如北京通州区物资学院选民在选票上划掉院长张旭凤的名字,在另选栏中填上“好庄严”三字;又如复旦大学选民划掉官方指定的候选人曾凡越和朱旭峰,填上特朗普、希拉里或日本AV女优苍井空的名字;更有上海经贸大学选区因“废票过多”而造成两名候选人都未获过半票数……
无疑,部分中国民众正在展现自己不参与作假的觉醒行为。但同样无疑的是,总体上说,这种觉醒行为尚不足于点中假戏的死穴,拿住假戏的命门。
索尔仁尼琴认为:不参与撒谎,是我们能做到的最简单的事情。但是对于谎言,却最具毁灭性。不参与撒谎,又是所有反抗中最轻微的反抗,虽然,要做到也很不容易。对此,我深表认同。基于上述认同,则不难明白,就抵制后极权政府操控的假选举而言,不参与作假,是我们能做到的最简单的事情。比较不简单的,是公开为独立参选人站台助选。更不简单的,是汲取一些洪荒之力,像姚立法、冯正虎、何德普、野靖环、李美青那样,挺身而出勇当独立参选人。不过我认为,若充分发挥不参与作假的威力,就定能对假戏造成毁灭性冲击。
而不参与作假,又的确是所有反抗中最轻微的反抗。只要你多少还想要诚实生活,只要你还未被吓破胆而心存起码的抗争意愿,它就是你最可行、最恰当的首选。
如果我们连不参与撒谎、不参与作假都不敢,那我们还有多少人格?还有多少良知?还有什么自由意志?
如果我们连不参与撒谎、不参与作假都不敢,那我们还有什么资格怨天尤人、空发牢骚?
如果我们连不参与撒谎、不参与作假都不敢,那我们就真的没有价值和没有希望。
注释:
[1]江棋生:台湾选举制度及大陆选举制度变革刍议,《北京之春》,1994年2月号。
[2]江棋生:关于和平地实现中国社会制度根本变革的几点思考,《北京之春》,1996年6月号。
[3]江棋生:江棋生答问录,《民主中国》网刊,2012年8月26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