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中共将文革浩劫定性为“艰辛的探索”,引发众怒。图为1966年,毛泽东发动文革。(网络图片)
十年“文革”如何定性?按照三十多年前中共官方决议,“这是一场由领导者错误发动、被反革命集团利用,给党、国家和各族人民带来严重灾难的内乱”。
领导者是谁?人人心里清楚,就是要打哑谜。为尊者讳,于此可见一斑。
其实,“文革”十年,无论是在当时煌煌典籍上,还是在官方各种媒体上,无不白纸黑字写着、铿锵有力地宣称:文化大革命是毛主席亲自发动和领导的。老人家似乎也没对这番表述提出过异议。
所以,在这样一个重大的问题上,冠以领导者,似可不必,徒给人以思想上混乱,更给对要了解这段历史的后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被反革命集团利用,就更费解。文化大革命,是被毛泽东视为一生干的第二件最得意的大事,也是最后一件事。写脚本的是他,总导演也是他,制片人还是他,可谓在兹念兹、情有独钟,宝贝得不得了。以他对《二十四史》兴亡治乱炉火纯青的研究和犀燃烛照的洞察力,怎么可能被反革命集团利用!重复的还是“皇上圣明、奸臣弄权”的老故事。看来,官家说辞,不管集中了多少人的智慧,终究还是不能不受到当时历史条件的限制。
但无论如何,对十年“文革”是灾难、内乱、动乱、浩劫的定性,从官方到民间,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就达成共识。持异议的人不是没有,但无非是两岸的猿声,是秋后的蝉鸣,是毛泽东所说的几声凄厉、几声抽泣。
人们对历史的认识,总是要随着时代的发展变化而深化而提高。对“文革”的定性,决议不是完美的终结,而是良好的开启,也许还是当时所能提供的最大公约数?不好说。
解放思想,就包括对已有的结论,哪怕是权威的结论的怀疑、批判和扬弃。定于一尊,祖宗之法不可违,现成的结论不能变,从来与解放思想绝缘。循此,说“文革”是给国家和各族人民带来严重灾难的内乱,恐怕还不够,不够在国人对历史教训更深切的认识与把握上。好在,从那以后,国人对那场浩劫没有停止思考和研究,对“文革”的定性更准确更实事求是有太多的期待。
文革摧毁中华传统文化,诋毁神佛,侮辱孔夫子。(网络图片)
事实上,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就有人对“文革”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给出了自己的说法,原中国社科院副院长李慎之就是其中的一位。他明确提出,“文革”是国耻,值得探讨和研究。
李先生在1998年2月撰写的《只有一个顾准——的补充》一文中,郑重地指出,“……所谓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伟大,并不在于它真能改造好人们(不仅顾准)的思想上,而在于它居然能把八亿人口的大国改造成一个普遍说假话的大国。”,“所以我认为,历来的所谓‘国耻’,其实不过是各国历史上屡见不鲜的‘国难’,‘文化大革命’才是真正的‘国耻’。”
同年底,在《千秋万岁名 寂寞身后事──送别钱钟书先生》一文中,李慎之先生说:“钱先生为杨绛的《干校六记》写小引,说其实还漏了一记——‘运动记愧’。我想这篇文章其实是应该由全中国人来做的,中国人如果完不成,或者做不好这篇文章,是洗雪不了中国这一段的国耻的。”
李先生所言极是。
所以言者,概因“文革”是当时的国家实际最高领导人毛泽东发动和领导的:开展“文革”的《5・16通知》和《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决定》,是经毛钦定和在他主持下被最高当局认定和通过的。
没有证据证明这个通知和决定的起草、出台是草率的,也没有证据证明当时台上衮衮诸公,有谁在这个祸国殃民的通知和决定出笼前后,要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公开发出不同的声音,甚至面析廷争,从而为这个国家留存了一抹睿智的目光,一根挺直的脊梁,一份天地间的正气。
不错,当时黑云压城,压力山大,但你既然占着那个位子,你就是国家的栋梁,就有抗争的义务,就得有所担当。
可惜,我们看到的是,在“文革”发动之初,庙堂中竟然无有一人是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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