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图片来源: Johannes Simon/Getty Images )
【看中国2023年5月12日讯】华盛顿—美国最近在多个场合表示对中国在乌克兰战争中的促和努力表示欢迎,甚至暗示可能与中国展开某种程度上的“平行合作”,这一态度的转变被认为可能为打破美中关系急剧恶化的恶性循环提供了一个难得的契机,并有望为乌战停火增添一丝潜在的希望。
西方对中国扮演角色持开放态度
“我们对此(与中国并行推进和平)表示欢迎。”美国国务卿布林肯上星期在出席华盛顿邮报主办的一次活动说,“中国当然有可能在这方面发挥作用。这可能非常有益的。”
自俄罗斯大举入侵乌克兰以来,美国曾在很长时间里一直对中国的立场持强烈批评态度,布林肯曾暗示中国的和平计划不过是一个“做戏的陷阱”,并曾强调“安理会的任何成员国都不应在支持俄罗斯对乌克兰以及联合国宪章发动战争的同时呼吁和平。”
华尔街日报星期天报道说,这一谋求给予中国在谈判中作用的意愿“代表西方思维的一个转变,尤其是美国”。
英国外交大臣詹姆斯・克莱弗利(James Cleverly)星期三(5月10日)说,如果有助于结束俄乌战争,他将对中国的任何努力表示“欢迎”。他在访问美国期间指出,西方不应该像“占着马槽的狗”阻挠可能的和解方式,并且“我们知道习近平对普京有重要影响力”。
目前尚不清楚美国及盟国将如何与中国在调解乌克兰战争的问题上进行“并行”推进和平,但“美国有很多明智的理由这样做。”美国哈姆莱大学(Hamline University)政治学教授大卫・舒尔茨(David Schultz)说,从有助瓦解中俄关系到缓和美中紧张关系等等,中美之间“合作调解”俄乌冲突甚至让人联想到上个世纪冷战时期的美、中、苏之间的三角关系中的尼克松、基辛格破冰之旅。
自拜登政府上任来,美国一直表示其中国政策的基本框架包括在“可以合作的时候合作”,但直到目前为止,两国之间甚至缺乏基本的政府间的正常沟通。
“美中关系已经恶化到双方都感到恐慌的程度,他们都害怕如果不采取行动,情况可能会变得更糟。”舒尔茨对美国之音说,“中国最近几天也表示美中需要找到沟通的方式,缓和局势,而中国参与和平谈判可能可以让两国找到某种对话方式。”
中国国务委员兼外长秦刚星期一(5月8日)在会晤美国驻中国大使尼古拉斯・伯恩斯(Nicholas Burns)时强调,目前的当务之急是稳定中美关系,防止出现意外,这应该是中美之间最基本的共识,也是是两个大国相处必须要守住的底线。
英国伯明翰大学国际安全教授史蒂芬・沃尔夫(Stefan Wolff)在给美国之音的一封电子邮件中说,美中在乌克兰战争问题的合作“不仅是可行的,而且更是可取的”。沃尔夫也是《新兴事实上独立国家的动态:后苏联时期下的乌克兰东部地区》(The Dynamics of Emerging De-facto States:Eastern Ukraine in the post-Soviet Space)一书的作者。他说,美中关系可能是自1970年代以来最糟糕的,不能再因乌克兰战争而引发更多的不稳定,而双方如可能共同努力达成战争的外交解决方案,也可能为国际秩序的稳定铺平道路。
布林肯国务卿在华盛顿邮报主办的那次座谈中还表示,希望可以在2023年底前重新安排访问中国。
现实的选择?
主持该座谈会的华盛顿邮报专栏作家大卫・伊格纳修斯(David Ignatius)在该报网站上撰文指出,乌克兰战争的现实也促使美国的态度开始发生转变。他在这篇题为“美国开始认同中国在解决乌克兰战争中发挥作用的角色”的文章中说,即使是“其国家靠美国军事援助而赖以生存的泽连斯基也欢迎与习近平建立联系,排除中国可能是不现实的”。
自战争爆发以来,乌克兰在国际社会的强大援助之下令俄罗斯屡遭重挫,完全不配世界第二大军事强国的招牌,但乌克兰也被认为很难在军事上彻底击垮俄军。
《华尔街日报》的报道援引美国官员的话报道说,美国对中国斡旋态度的转变是基于这样一种看法,“即俄乌双方都没有能力继续无限期交战,”
乌克兰国防部长列克西・列兹尼科夫(Oleksii Reznikov)上星期告诉华盛顿邮报,世界对乌克兰春季大反攻的预期“被高估了”,这可能导致“情感上的失望”。
哈佛大学国际关系教授斯蒂芬・沃尔特(Stephen Walt)最近撰文说,如果那些从五角大楼泄露的文件可信的话,乌克兰无法击垮俄罗斯,无论拜登政府的大多数高级官员在公开场合说什么,他怀疑他们都对这个残酷的现实心知肚明。“怎么办?”沃尔特问道。
这位美国政治学家在《外交政策》网站上的文章提出的一个大胆的想法是,拜登政府应该邀请中国参与。他在这篇题为“乌克兰和俄罗斯需要一个大国和平计划”(Ukraine and Russia Need aGreat-Power Peace Plan)的文章中说,在乌克兰和俄罗斯两败俱伤的情况下,“实际上,美国愿意利用其影响力拯救基辅,而北京则同意利用其影响力拯救莫斯科。”而且,敌对超级大国携手促和并不是没有先例的,在冷战最激烈的时期,美苏都曾希望停止中东的某些冲突,并分别向各自支持的国家施加压力。
中国调节的陷阱和代价
尽管欢迎中国调解乌战被认为是上策,但国际政治扑朔迷离,这其中并非没有潜在的陷阱和代价。
华盛顿邮报的伊格纳修斯在该报网站上透露,美国官员们仍在就是否进行平行的美中和平努力展开辩论。
早在乌战开战不久(2022年3月),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博雷利(Josep Borrell)就指出只有中国能调解这场冲突。在被问及“为什么你觉得中国会做调解员”时,博雷利称:“因为别无选择。我们(欧盟)不能成为调解人,这是显而易见的。“他说,也不可能是美国。但在另一方面,政治观察人士长期来一直指出,如果中国成为调停者,对西方来说既有弊又有利。
伦敦国王学院学者奇诺・莱奥尼(Zeno Leoni)曾在交战之初在《亚洲时报》撰文称,如果中国引领有关各方实现新和平,这将成为北京的重大外交和公关胜利,同时也将成为美国的挫折。
莱奥尼最近对有关西方国家态度发生转变的报道有所保留。他在给美国之音的一封邮件中说:“我怀疑西方对如何看待中国、或在多大程度上接受中国调解的看法是否发生了转变。”
曾经担任美国国防部中国事务主任的约瑟夫・博斯科(Joseph Bosco)本星期说,中国对普京有特殊的影响力也许不错,但是极为可疑的假设是,习近平可能会从普京那里获得重大的领土或主权让步,而且向普京施压的任何让步都可能破坏中国在台湾问题上的强硬立场。博斯科星期二发表在国会山报(The Hill)网站上的文章说,“无论如何,习近平作为一个诚实中间人的角色都是非常值得怀疑的。”
伯明翰大学的沃尔夫说,“这对双方都很有风险”。对于美国而言,这可能被看作是接受中国作为国际体系中的另一大主要玩家,如果中国成功地进行调解(或共同调解)并达成一项协议,这将增强习近平关于中国为国际和平与安全作出贡献的信誉,这对美国和整个西方而言是有风险的。
但对于中国而言,这也不是没有代价或后果的。沃尔夫说:“风险在于,它无法达成对莫斯科、华盛顿和基辅可接受的协议。”
对中国来说,出面调解的另一风险是这可能伤害与俄罗斯的关系。中国的政治解决俄乌冲突的“十二点”立场声明虽然没有要求俄罗斯撤出被占领土,但第一条就是尊重各国主权和领土完整。
专栏作家伊格纳修斯说,几位政府官员告诉他,俄罗斯一直对中国的调解努力感到不满,而这也就是政府官员对中国的和平努力感兴趣的原因之一。
中国官方到目前为止尚未对美国的表态作出正式反应,但中国官媒星期二的一篇评论称美国“暗藏盘算”。中国一名军事专家在《环球时报》网站上的文章说,美方立场似乎从反对转向承认中国在推动俄乌和谈方面的作用的真正意思是中国不应该支持俄罗斯,并指望中国敦促俄罗斯放弃对乌克兰春季攻势的反击。
在激战长达一年多之后,目前俄乌仍然都没有罢兵的迹象,但显然双方都无法仅靠自己而支撑这场战争。从这一角度上来说,如果美中都倾全力制止战争,停火或许并非不可想象。
“中国对俄罗斯的影响力显然更大,而美国和欧洲对乌克兰的影响力更大。”伦敦国王学院的莱奥尼说,“在某种程度上,如果美国/欧洲和中国合作,它们都可以取得成功并实现停火。”
然而,更为关键的问题是,对乌克兰来说,停火远远不够。“问题是,乌克兰的利益何在,”胡佛研究所访问学者、美国国防部负责技术开发和研究的创新部(DIU)前主任迈克尔・布朗(Michael Brown)对美国之音说,“这不仅只是停止战斗的问题,而是关乎到什么是世界上的一个正义的结果。”